商奕然搭乘淩晨的航班出發，見到許沐白的時候，當地時間正是早晨。她一身孝衣，跪在那裏，一動不動，就像一尊雕像。

商奕然上前抱住了她，什麽都沒說，就只是那樣緊緊地抱著。

許沐白和母親在這裏都沒有任何親友。所以，這靈堂也是冷清得厲害，除了她，再無別人。

“商奕然，你來啦？”許沐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。

“嗯，我來了！”商奕然把她抱得更緊，仿佛要把她給揉進自己的身體裏，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。

“商奕然，我沒事，只是有點累了。”

“沒關系，有我。”

夫妻二人就這樣跪著，抱著，而靈堂裏那放張大的照片上，母親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。

商奕然來之前聽那位華裔女醫生說了，許沐白醒了之後沒有哭，也沒有說話，只是這樣靜靜地待著。昨晚，她更是一個人在靈堂裏守了一夜。

她的雙手有些冰涼，一張慘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呆呆看著母親照片的樣子，像是靈魂也跟著出了竅，不知道神游去了哪裏。

“沐白，我在附近定的酒店定了房間，你要不要先過去睡一會兒，這邊有我守著。”商奕然看著不忍心。

“不用，我想再多陪她一會兒。”

“那你先起來休息一會兒，這樣跪著腿會受不了的。”商奕然說著便扶她起來，而此時，她的雙腿早已跪麻了，根本起不來。

“來，坐一會兒。”商奕然一邊扶她坐下，一邊替她捏了捏腿。

“爸爸和姑姑晚一點會趕過來，這邊的事，我會看著安排，你就別操心了。”商奕然又說。

“麻煩你了。”許沐白像是機器一樣應答著。

“不麻煩，應該的。”商奕然鼻子有點酸。如果他們夫妻感情特別好，她便不會說這樣的話。

夫妻倆坐在地上，靜靜地。

許沐白把頭靠在他的肩膀，她昨晚一個人守在這裏的時候，把有記憶以來的關於母親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。

母親年輕的時候還是很漂亮的，不然老東西也不會看上母親。

老東西不過是逢場作戲，而母親卻把他當作了一生的事業。

從前，她一直覺得母親就只是想做許家的太太，想嫁個有錢的男人。但母親咽氣之前的那句話，又讓她改變了想法。

母親說：“小白呀，我怕是等不到你爸爸了。”

那麽一句嘆息之後，母親重重地閉上了眼睛。

到了生命結束的那一瞬間，她在心頭惦記的是那個男人。這不是只想做許家太太，而是把那個男人當成了愛情。

可惜，那個男人並不愛她。

夫妻倆彼此依靠，仿佛時間靜止。

聽到有腳步聲進來，商奕然先起了身，然後扶了許沐白一把。

來人是個年輕小夥子，但許沐白不認識，商奕然也不認識。

他走到了靈位前先點了香，然後又鞠了躬，夫妻二人看著，亦不知道此人是不是許家派來的，也沒作聲。

待他祭拜完畢，回身對許沐白說道：“許小姐、商總，節哀！”

許沐白點了點頭。

“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，你們盡管開口，我在這邊還有些朋友。”那人又道。

“請問，您是？”許沐白確實不認識此人，看樣子也不像是許家派來的人。

“我是成霜先生的朋友，我姓趙。他現在拍戲走不開，讓我過來祭拜一下伯母。所以，有什麽事是我能做的，許小姐和商總都不要見外。”

成霜的朋友？

成霜怎麽知道的？

這麽遠，還讓朋友過來祭拜？

這份關心真是潤物細無聲。

許沐白的心頭劃過一股暖流，她與成霜不過是工作關系，甚至都談不上朋友，只是成霜一天一個「小白姐」的叫著，沒想到會這麽上心。

“辛苦趙先生特地趕過來。”許沐白忙道。

“許小姐不要太傷心了，註意身體。這是我的名片，有事打上面的電話給我就行。”趙先生把名片遞上。

許沐白雙手接過，倒是沒有細看，而旁邊的商奕然掃了一眼，名片上赫然有「良駿」二字。

這位趙先生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，然後便要離開。許沐白與商奕然一同送了他出去，回來時，許沐白仔細看了一下那張名片。

良駿汽車趙士誠。

趙士誠？

這名字有點耳熟。

“商奕然，你聽說過這個人嗎？”許沐白把名片遞給商奕然看。

“人倒是沒聽說過。不過，看他的長相和氣質，應該是趙家的那位少爺。良駿是家族企業，在國內做摩托車起家。

不過，現在他們也做汽車。雖然汽車不如摩托車那樣名聲大噪，但前幾年他們收購了國外一家老牌汽車，如今也算是在汽車行業裏殺出了一條血路來。”

許沐白點了點頭。

看樣子，成霜確實是有來歷的。

許沐白此時更堅定了這個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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